作者:台中榮總 麻醉科 唐宗詠 醫師
其實倒也不是說將近一萬塊的報名費貴到令人無法接受,而是它引導我事先想了一些問題。
首先,要是跟一個完全不認識新思惟(字有選對)的人說:「誒,我今天要去聽演講,報名費 9800。」絕對被幹譙是瘋子。就如同蔡校長最後分享的高額醫學會,這對大部分台灣人來說是一個誇張的數字。
而我內心的疑問是:「台灣人(或說華人世界)對這種無形商品好像不怎麼重視?」就好像我們在無痛分娩中,有的病人會認為「你不過就是在我背上埋根管子,醫院竟然可以收六七千塊?」然而世界上能決定一個國家是否進步的,卻往往是一些看不見的價值,而非所謂以物質或量取勝,因此在我內心產生了一個假設:是否因為社會對無形商品的不重視,使我們的社會不論是思想、技術或制度大多處於落後歐美國家的狀態?這個問題也許不這麼單純,也成為我在這一整天的課程中試圖探索的問題。
還是要先回到參加這場活動的機緣。最近這一年多,是我自己人生中變動最劇烈的期間,我親自體驗了諸多講者們所提到的「用腳投票」,從外科 R3 高齡轉到麻醉科,因為是院內轉科,在轉科的過程中,也體驗到許多賴奕菁醫師今天簡單帶過的「官場文化」,轉科之前也面臨他人或自己的許多質疑,包括白映俞學姊提到「你外科做得這麼好啊,是優秀的外科醫師,都快當總醫師了還轉科,多可惜啊」之類的說詞 (轉科的經驗,讓我今天在不同講者時,數度聽到心有戚戚焉,點頭如搗蒜)。其實自己當初心裡也懷疑過,「浪費」三年是否值得。
但我很快就有答案了,根本沒有什麼事會是「浪費」的。
For everything you have missed, you have gained something else, and for everything you gain, you lose something else.
–Emerson
這一年多來我得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,更有時間運動維持健康、完成了幾座百岳、並完成了人生至今兩次的半程馬拉松(註一)。在那段時間也因此有空研讀許多有興趣的西方哲學與人類學書籍,不敢說精通,但思想因此豐富許多。在去年七月開始到東海法律系修課,往社會科學領域邁進。而正是這樣的巧合,318 學運以後發生的許多爭議,都能就所知的公法知識去理解問題出在哪裡,而這樣的過程讓「想要參與社會、改變社會」慢慢成為了我最想做的事。
正是因為自己的人生在面臨改變,幾個月前看到這個活動的資訊,恰巧是我想要聽的內容,於是我毫不猶豫報了,對於報名費完全沒懷疑過。而在今天得到各位「distant metastases」的加持,激動難以言語,內心的這些想法骨幹得到了正增強,並添加了額外的羽翼。
有一些想法是我之前還沒能勾勒出來的,今天直接補足,例如:
- 黃寒裕醫師與賴奕菁醫師,夫婦倆人分享對於去留的思考,應考慮「健康、興趣/成就感/未來、付出/所得、家庭/人際」。
- 陳志誠醫師說「除了選擇想要的,更要選擇不要的」。
- 柯紹華醫師講到一個很重要的字,「sustainability」,恰好是我對人生、社會發展、生態及各種議題的核心認知。
- 白映俞醫師說「想要取得平衡和想要全拿的意思差不多、幸福快樂在於所關注的事務而非全部擁有」更是突破了許多人生抉擇困境的盲點。
- 劉育志醫師的 Shawshank Redemption 大圖,更是完全命中我!我一直用那部電影自我勉勵,沒想到竟然遇到一個有一模一樣想法的前輩!
今天得到這麼多前輩們淬鍊多年才得到的精華並以簡單的言語相授,心懷感恩,我會帶著這些寶藏繼續接下來的人生。
另外,除了實際上得到的新想法,聽著各位前輩說著那些自己也常有,但感到不踏實(註二)的想法,彷彿是以一種朋友的態度在告訴我「即使不完全對,也不會錯得離譜,請繼續努力下去。」得到很多新想法,又好像交了很多新朋友,光這樣就已值回票價。
而前面說了這麼多自己的點滴,主要還是想告訴一些對自己沒自信,或對今天講者的內容感到半信半疑,或者不夠幸運可以來參加新思惟論壇的朋友:
今天的講者說的都是真的,勇敢地脫離這個社會給你的罐頭人生,你會發現自己有很多新的可能。
我對很貴的報名費有了初步的答案:人生有很多種「報名費」,在我的人生中,「砍掉外科三年資歷」正是我一年多來能對人生有這麼多不同想法的報名費。趙鈞志學長說「想要的、做得到的」就是可以去做的事。如果再更進一步地說,為了任何想要的,只要做得到,付報名費都是值得的,不管這種「報名費」是以何種形式出現。說後悔嗎?浪費嗎?一點也不。
在聽過今天眾多高手演講後,我更確定,這些想法絕對不是過於浪漫,而是一種人生價值的選擇,而我正在往我想要的路上漸漸地靠近。
最後我想說的是,經過了這一天,我的人生彷彿像一把在黑暗中找不到鎖孔的鑰匙,卡進了鎖孔。而剩下所應該做的,就是用力扭轉。最近很流行一個造樣造句,「自己的____自己__」,我的這句話是:自己的價值自己定義。為了有一天,可能被新思惟找來當講者不能太沒料,從今天起更努力做我自己。(編按:加油,有一天,我們在台下為你鼓掌!)
註一:筆者為下肢先天輕度殘障,為了克服體能上的障礙,轉科的前半年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在「練身體」。
註二:即使醫療崩壞如此,已陷入的人而後真的「用腳投票」出走的人數量並不多,所以平常其實不大能找到人討論這些想法。
只要做得到,付報名費都是值得的。新思惟國際。